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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——有疲惫，有失望，但更多是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持。
“朔云，”
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不要用‘天资’去丈量一个人的命。
灵石，本就是天地自然孕育，何曾有主？我们，也不过是替天地搬运的蜉蝣罢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投向更远处依稀可见的简陋城郭轮廓，“我们能有今日，靠的是最初那些流离失所、朝不保夕的流民，是他们用最朴素的信任和供奉，才让这支队伍活了下来，才有了今日这点微末的‘辉煌’。
如今队伍壮大了，吸引的人多了，难道反而要筑起高墙，将他们拒之门外？”
“可是将军！”
朔云急红了眼，声音哽咽，“没有您！
没有您在最开始豁出性命挡住兽潮，我们这些人，早就成了荒野里的枯骨！
哪还有什么队伍？！”
昆吾的目光越过朔云，投向眼前那座通体漆黑、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诡异高山——尸山。
山体寸草不生，死气沉沉，却又诡异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灵力。
他反手，“锵啷”
一声将沉重的却邪剑拔出，剑身乌沉沉的，却隐隐有血色流光游走。
他将剑别在腰间，动作带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疲惫感。
“没有我，”
他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，“也会有下一个‘将军’，或者别的什么人站出来。
朔云，大家所求的，不过是一个不再颠沛流离、能安稳喘口气的地方。
只要能抵达那个结果，站在前面引领的人……是谁，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说完，他不再看朔云，径直转身，踩着满地细碎尖锐的黑石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山体。
朔云僵在原地，望着那个在巨大黑山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渺小的背影，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凉涌上心头。
他无声地呐喊：将军，不是这样的！
在您之前，有过太多野心勃勃的‘引领者’了！
他们最终……都只在乎自己的王座和权柄，将追随者的性命视如草芥！
您是我见过唯一一个……愿意弯下腰，将每一个倒在泥泞里的求助者都拉起来的人啊！
可是将军……杯水车薪，人力终有尽时啊！
这山……它吃人啊！
短暂的休憩后，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，如同送葬般进入了尸山的范围。
触目所及，皆是冰冷坚硬、泛着金属般幽光的黑色山石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息，令人作呕。
路旁，除了嶙峋怪石，不见一丝绿色，死寂得可怕。
一个身高体壮、平时能扛千斤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，声音发颤：“邪了门了……这整座山，连根草毛都没有？这地方……怕不是阎罗殿的后花园吧？”
朔云紧跟在昆吾身侧，警惕地环顾四周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：“将军，此地太过诡异！
灵力丰沛本应滋养万物，可这里寸草不生，这源源不断的灵力……究竟从何而来？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激起轻微的回响，更添几分阴森。
昆吾停下脚步，仰头望向那高耸入云、被厚重铅灰色云雾笼罩的山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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