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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到横空出世的赵无隅，连骁决定和顾长风谈谈。
顾长风破天荒请假回了家。
参加联赛的队员整个学期可以特批缺课，但是下场比赛临近，在准备阶段请假回家，对顾长风来说非常不同寻常。
春日里，后院杜鹃正在绽放。
玫粉色的花紧挨成一簇一簇，从楼上往下望，会觉得晚霞落在这个小院里。
后院这些花的情况顾长风很熟悉，顾冕不在家、他没那么忙的时候这些植物都是他在照料。
东鹃、春鹃、夏鹃、西洋杜鹃还有高山杜鹃分别被栽种在院子里不同角落，这样无论什么季节无论什么时候，都有热烈的杜鹃花开放。
“小风，你怎么回来了。”
弯着腰，给后院的花修建花枝的顾冕有点惊讶，看着平常能在学校就不回家的儿子出现在家里。
顾长风放下东西过来，挽起袖子：“回家休息几天。”
不是的。
和顾冕一起修剪花枝，给植物施肥的时候顾长风想，他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做。
拂在脸上暖融融的晚风里，顾长风罕见地感到一丝迷茫。
从小到大他走的是一条笔直的清晰的道路。
相比于同龄人而言，顾长风幸运在于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热爱并且擅长什么，而他的家庭又恰好能给他很多人无法想象的支持。
一年多以前被厄科评定为S级，但又无法和任何机甲接驳时，他没有动摇迷茫过；终于能和红龙3号接驳，但必须答应军部种种严苛限制，如同监视的条件，顾长风也没有丝毫犹豫。
可他现在迷茫了。
解开红龙的禁锢就像打开潘多拉的魔盒，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之后是人类对于未知的恐惧。
解开禁锢使用红龙过后的对暴力战斗的欢呼雀跃在血管里残留，顾长风忘不了用红龙将对手踩在脚下的美妙滋味。
就好像他踩着的不过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，轻轻用力就能杀死对手。
红龙第一次暴走后他用了十分钟才平稳住情绪，到了几天前他主动选择的第三次暴走，这个冷静时长就被延长到了半小时。
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，顾长风靠高强度训练发泄心底疯长的阴暗情绪。
而他还不能肯定地表示，自己彻底摆脱了红龙的影响。
那晚在诺克斯星，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顾长风打了个冷颤，他忽然觉得红龙……似乎逐渐把他同化成残暴的战争机器。
军部叫停红龙的项目是对的。
红龙到底是什么东西？
他没在暴走中彻底失控，是因为现在还有连骁在拉着他。
他们就像牵手走在钢丝线上的人，其中一人掉下去，另外的那个也不能幸免。
顾长风非常冷静地得出了一个结论：
他不应该拉着连骁一起掉下去。
最安全的解决方法是，他坦诚告知军部红龙的异样，退出机甲联赛，从此与机甲兵无缘。
顾长风拿着园艺剪修剪掉过于茂盛的枝条，断枝渗出淡绿色的汁液，周围满是揉碎的青草味。
一想到这样的结果，断枝苦涩的绿意就充斥他的胸腔。
顾冕余光一直关注着顾长风，他们间习惯沉默相处，但不代表顾冕不了解这个孩子。
相反顾长风小时候顾冕照顾他的时间比朱珐要多很多。
顾冕开口，零碎问顾长风的日常生活，问他的朋友们和队友们，越问顾长风越心事重重。
如果一个人人生中漫长的十几年，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努力，当这个目标破灭后，他所付出的所有以及本人是否也一同被否定。
没有笔直走下去、不成为联盟机甲兵的顾长风，还是他自己吗。
夕阳浓重地挂在高山杜鹃花朵上，看不出原来的杏白色。
顾长风忽然很想知道他爹有想过不开机甲吗，至少他很难想象他爹不开机甲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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