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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亦清了结了茶肆的琐事，折返回到清秋苑的时候，已接近旁晚时分。
斜阳的余晖倾洒在侯府的院落之中，是熟悉也有些陌生的感觉。
沈亦清慢慢地走着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。
他会接受吗？还是，会觉得自己是在说胡话？越是深想，沈亦清不，唐潇，心中越是觉得忐忑。
别说是将真相对旁人和盘托出，便是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。
她是她却又不是她，这幅躯壳是沈亦清没错，可里面装着的却是唐潇的思想和意识？“不不不不能这么说。”
沈亦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，自言自语一般说了起来。
屏儿只觉得有些纳闷道：“小姐，您在说什么呢？”
闻言，沈亦清这才回过神来，转眼已经到了清秋苑门前。
远远望过去，依然是熟悉的院落。
已然到了掌灯时分，兴许是因为燕云易的归来，较以往看起来还要热闹几分，各人的脸上也带着些暖暖的笑意。
这一切究竟是属于沈亦清，还是她唐潇的？她这才意识到从前几乎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：倘若燕云易不能接受？倘若，这些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？人只有在很在意一些事物的时候才会觉得彷徨、紧张，因为害怕失去，远胜于忧虑无法得到。
屏儿很少见到她的脸上闪现出这种神情，似乎自从那日开始，见到的都是自信的、浑身散发着光彩的沈亦清。
“小姐你没事吧？”
沈亦清只稍稍晃神了片刻，便一扫阴霾，复现出熟稔的笑意道：“没事。”
说着，她便略带坚定地向前走去。
能有什么事情呢？就连这么荒诞的事情都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，还有什么是难以接受的？这么想着，沈亦清便深吸一口气，向着里屋的光亮处走去。
——屏儿等人甚是有眼力见，没等谁吩咐，便早早退了出去。
偌大的厅堂之中，只余下沈亦清有些踌躇地伫立在门前，仿佛里面的不是燕云易，而是什么未知的洪水猛兽。
一再准备了说辞，正想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，可是鼓足勇气走进去，却只见到单手倚着案几，不知在何时沉沉睡去的一张面孔。
纵使不知道燕云易究竟经历了什么，可是单凭那眼下的乌青，还有略显憔悴的模样，就隐约能猜出一二。
他没有仔细与她说过，但是沈亦清还是从别处听闻过。
那场阳山战役的残酷，以及与之相关联的一系列风暴。
这件事情不仅带走了燕滨，燕云殊和燕云易的生父，还有楚家满门，随之成为大梁不可提及的禁忌。
随着前段时间的风波，似乎往日的秘辛有了松动的痕迹，当年的真相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。
当然，于她只是从孙家兄弟那里隐约听见的消息，沈亦清会留心的唯一原因，只因为这与燕云易多多少少有些关系。
她不确定这是否与燕云易的连日奔波有关，只真心希望他所愿即所得。
沈亦清望着他明显憔悴的神态，即便在睡梦之中都好似满腹心事，眉头紧紧皱起。
她取来一件披风，蹑手蹑脚地披在他的肩上，想着更深露重，切勿着了风寒。
随后，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沈亦清的手腕，而后随即卸了力道。
“抱歉。”
沈亦清还没来得及反应，便听见燕云易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耳畔传来。
他们的距离那么近，以至于他说话时扑腾的气息从她的耳边掠过，刺挠着脖颈处微微有些发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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